记者:“文革”期间,传统的民俗被列入“四旧”,属于被打压的行列。不同的国家对同一民俗现象也有不同的理解,比如求签,在我们看到的一些“破除迷信、崇尚科学”的电视宣传片中它被做为一个反面例子,但新加坡的唐人街文化遗产中心却将其展示为一种文化现象。可见,一些民俗可能与特定主流意识形态的倡导并不完全一致,在当前这个“解放思想”的时代,我们应当以怎样的一种眼光去看待?
     叶:许多过去一般被人们认为“封建迷信”的东西实际上属于民间信仰。在北京开会时,一位原统战部门的领导说:以前我不敢说,现在敢说了,封建迷信是一个政治术语。他建议将此改称“民间信仰”。为什么?现在很多所谓的“迷信”现象并不是封建社会时所产生的,在原始社会、奴隶社会时也已经存在。有一些民间信仰是当代科学还不能完全解释的,有待日后科学发达时才能清楚。比如烧香,佛教徒认为,通过焚香可与天上的神灵对话。佛家有24种“香语”―― ―平插三支香,几分钟后它们可以出现24种不同的形态,如中间一根高出,为“征服香”,三支平平,则是“平安香”。从民俗学看来,烧香不过是老百姓纪念先人的一种方式,与领导干部献花圈如出一辙,在环保、防火等方面保障安全的地方可以让他们以此表达。比如最近,在哀悼汶川大地震的死难者期间,许多人放水灯、点蜡烛,这些并不是迷信。求签也是如此,它实际上就像心理咨询。签语一般模棱两可,解签者一般会根据求签者的相貌与签语加以解释。当然,其中也有些骗子借口求签者将遇血光之灾、索要钱财化解等,但大多数解签者还是给与求签者一个心理圆满的解释,让其愉快地离去。
     记者:虽然近几年来我国逐渐重视对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,但与国际文化遗产界提出的“整体性保护”要求―― ―具体的文化事象与其生存的环境不可割裂这个层面上,还是把非物质文化遗产和文化遗产保护作为两个部门分开进行,即便是作为文化遗产保护与发展的中坚力量―― ―博物馆也依然侧重于“物”的征集与展示,对“物”背后的非物质文化内容挖掘较少。
     叶:这是管理体制的问题,如在目前古村落的保护上,建设部、文物局系统侧重物质的文化遗产,而中国文联和民间文艺家协会系统重视的则是“活态”的非物质文化遗产。广东省是全国的评估考察古村落的先行点,但在目前进行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古村落申报中,全广东省只有中山市没有申报,有关部门给出的答复是:已经有了国家建设部、文物局命名古村了,所以没有报。我们广东非物质遗产保护中心目前正在干预这个问题。珠海最近申报了一个“赵家庄”,它是南宋皇帝流落该处时建起的村落,目前大部分村民还姓赵。那里保存有许多老房子,属物质的文化遗产,而它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则在于当地流传着怎样的风俗。比如,由于是皇城后代,该村建有“护村河”,这里面就有值得记载的故事了。我们目前正在努力整合物质与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保护,而且我觉得“非物质”影响力更大。要想发展旅游业,活态的文化的保存更为重要。看得见的物体不过是非物质文化的载体。任何东西都有生命力的限制,活态的非物质文化要求有传人,使其一代代传下去。倘若旅游部门、文物部门只是为了眼前利益区加以开发,很可能带来建设性的破坏。目前,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已经对丽江古城两亮黄牌警告,再亮一次它将被除名于世界遗产名单之外。要避免文化遗产发展的过度商业化,必须将保护放在第一位,开发放在第二位,并要运用法律保障。
     记者:中山现在也成立了非物质遗产保护中心,但一些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对后继无人表示担忧。虽然目前政府也意识到这个问题,将其融入学校教育中,但孩子可能对此一点兴趣都没有,如何让非物质文化遗产被更多现代人所接纳和喜爱?
     叶:各地情况不同,文化传承要看一个地方的民俗底蕴,如具有“海滨周鲁”之称的潮汕地区,自古以来文化比较发达。我们去学校课堂观摩,猜谜语等民俗文化受到孩子们的喜爱。
     对没有传承系谱的传承人,他的传承人身份一般得不到我们的承认。对认定的传承人,国家给他补贴,让他寻找后继者,总有一些人会对此感兴趣的,有一些的确没有传承基础的“文化遗产”,该死的就让它死吧,让活着的活得更好。能适应时代发展,它就能生存下来。
 (来源:中山网/作者:记者 廖薇 冷启迪 ;网站编辑:叶嘉伟)